妙云影春

战宛城(商细蕊自戏)

昨儿晚上看了电视剧,正儿邹氏那段儿戏好漂亮。这是八百年前的自戏。

打算做一个系列,商郎唱一段儿我写一段儿。


【战宛城-邹氏春怨】

梳了装还要踩翘,旧时女子那三寸金莲,唱戏的时候便是从这踩翘功上来。

穿的是一身黑色戏装,衣角裙摆绣的是大朵万寿菊,走起路来明晃晃亮闪闪。扶着其余小旦角儿的肩,冲地上跺跺脚将那翘踩实了,一甩手绢儿,莲步走起,便去登台。

扮的是这邹氏,青春守寡,寂寞难言,病恹恹,少精神,独自一人在这房间觉得没趣。

上台踩着翘儿,一溜儿的小碎步是走得顺心,也是风摆荷叶,雨打金枝的风流身段。就可惜这张济,怨他负人好年华,害人披素罗,谈寂寞。春天还没过,却戴朵素菊,耽误我那新上的脂粉颜色。想到这里,张口唱道:

——暮春天日正长心神不定,病恹恹懒梳妆短少精神。素罗帷谈寂寞腰围瘦损,辜负了好年华贻误终身。

不甘不愿地一长叹,转身坐那书桌前,叙尽身世。

——奴家邹氏

——看春光明媚,暖风熏人,正可谓良辰美景......

良辰美景又如何?丰衣足食,实难称意。捏着帕子,不沾书卷,却合着弦子将肩膀胳膊捶打一番,功夫趁着音,眼神儿往那台下送,千儿八百人的场子,每一个人都得受这浸了蜜似的眼神侵扰,受着小爪子抓又挠。“啊呀,思想起来好不烦闷人也!”尾音拖得老长,是将那思春心切,展露无遗。

忽而又觉着那鞋,怎地就沾了灰,便当台扯起裙子,露出三寸金莲,脚尖高高挑起,帕子仔仔细细扫拂一番。而这小鞋,也是精工绣的,飞金绣银,亮晃得很。这本应隐秘深藏,绝不示人的东西,如今露出来,让人瞧着全乎样儿,要扫到纤尘不染,才满意缩回去。

转眼又好像去了院子里拈花,莺歌燕舞的这院子里花儿开的也热闹,左右拈了凑近鼻前闻,去上头拈了又安在鬓边比,连帕子都展开了,捧着花,托着蝴蝶,想着享太平那一样的愿望。转眼却发觉只是梦魇。梦里也思春!

那小丫头上来给茶,那院公爷上来报信,张绣小儿!不听婶母之言,竟有此大败!

登时觉得将来的事都没了定数,西皮摇板曲子上来,竟然思索起曹丞的英雄本领是古今独一人......

一折戏至此,台下自垂肩开始便喊声一片,老少爷们捏着嗓子叫,“商老板”、“商郎”的叫得不亦乐乎,自己知道得了座儿的欢喜,捏着帕子又上来谢幕,抬起手来挡在鼻前,又是一阵娇羞,又是一阵喝彩。

这回真真要散席了,坐在后台女气未脱,妆也不卸,捏着袖口翘着兰花指端茶杯喝茶,凑到唇边还很自然的用袖子一掩。

眼神从眼角儿飞向门口,此时该有那穿着衬衫西装马甲,油头粉面打扮过的程凤台走进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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